京,挥几下手。
我站在原地,挤出一个喜气的面容,说声「妈,过年好」,跟她来一个久别
重逢的热烈拥抱。
母亲的胸脯贴在我的胸膛前十分的柔软,但我此刻想的却是把她胸前这两块
玩意割下来喂狗。
「左京,过年好,大吉大利。」
一旁的郝江化,伸开双手,要跟我拥抱。
「郝叔叔,过年好。」
我当然不肯抱他,只是礼貌性地问候了一句就去两人身后帮他们提行李。
郝江化尴尬地保持着伸开双手的姿势,幸好母亲恰到好处的搂住他的胳膊让
他显得不那么窘迫。
「狗比崽子,给老子眼色看是吧?」
当我在托运处领行李时,我站在远处看郝江化面色微有阴沉,从他蜡黄色的
嘴唇上读出了这句话。
老狗,这就受不了了?我微微摇头冷笑。
从托运处领了两个沉甸甸的大行李箱,我和郝江化一人一个,装上白色越野
凯迪拉克。
我开车,母亲陪同郝江化坐到后排。
一上车,就听她美滋滋地说「好厚的雪,真是难得一见,好想来一场雪仗」,
一副童心未泯的模样。
「好呀,好呀,我陪你打,」
郝江化一个劲儿点头。
母亲莞尔一笑,欣喜地问:「京京,要打一场雪仗吗?」
我摇头抱歉说,妈今天大年初二,岳父家里还有很多人来拜访,我得回去接
待一下,你跟郝叔叔玩吧。
母亲微微有点失望,然后又笑着说道,那待会上亲家母家拜完年,拉上颖颖
以及亲家公亲家母,在他们家别墅小院子里来一场。
郝江化笑嘻嘻地问怎么分组呀,母亲回他道我们巾帼组对抗你们须眉组。
「嘿嘿,老婆,那到时我可不会心疼你,」
郝江化坏坏地说。
「哼,尽管放马过来,千万别手软,」
母亲噘起嘴巴。
「别大男人心态作祟,指不定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呢。」
听着身后浓情蜜意的笑声,后视镜里的我面无表情。
……(分界线)
车子刚到院子大门口,岳母和妻子便从屋里款步迎出来,脸上挂满笑容。
「亲家母亲家公,总算把你俩盼来了,快快屋里请——」
岳母拉住母亲手,俩人亲如姐妹般。
「自打得知你们要来,我是早也盼,晚也盼。可不,萱诗,你把我想死了。」
「佳慧姐,我也想死你了,」
母亲抱住岳母。
「我和江化给你拜大年,祝你官运亨通,青云直上,青春永驻,心想事成!」
「心领心领,快快屋里请,」
岳母笑容可掬。
我停好车,默默地提出后备箱里的两个行礼箱,听着两人姐妹情深的话语,
耳边犹然响起重生前岳母和母亲的厮打声,我觉得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生活永远比小说更荒诞。
「妈,郝爸爸——」
妻子仪态万方,端庄地行了个礼。
「儿媳给二老拜大年,祝二老身体健康,吉祥如意,夫妻恩爱,幸福久久!」
哈!真是好孝顺的儿媳啊!真是上得大床下得厅堂啊!不仅在床上特别孝顺
自己公公,就是床下也是说不出的百依百顺啊!!我快要感动到哭了!哈哈哈哈
哈哈!!!心里疯癫般的自言自语让我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是个有病的。
母亲把妻子拥进怀里,怜爱地说:「好孩子,妈妈祝你长命富贵,事业有成,
永远美丽,永远幸福!」
接着从怀里掏出两个厚厚的红包,分别塞到我和妻子手里,寄语道:「京京
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颖颖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们小俩口要夫唱妇随,恩爱
有加,白头偕老,幸福万年长!」
夫唱妇随?白头偕老?恩爱有加?我冷笑不止。
「好媳妇!这次北京之行,我和你妈,也专程给你…还有京京,带来了礼物。」
郝江化目不转睛、贪婪地看着美丽的妻子,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本房产证,以
及一串亮晶晶的钥匙。
「长沙有个搞房地产开发的铁哥们,年底送给我一套田园别墅,我和你妈都
很喜欢。北京这几年,不是雾霾越来越厉害嘛,严重影响身体健康,尤其对小孩
成长不好。于是,我和你妈估摸着,又买了一套送给你们小俩口,补作结婚礼物。」
郝江化边说,边把房产证和钥匙塞到妻子手中。
「希望你们小俩口和爱美满,白头偕老!」
「爸——」
妻子眼眶有点湿润,极力推却。
「你和妈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小俩口怎能…」
还没等妻子的推却之语说完,我一把拿过妻子手中的钥匙和房产证,笑呵呵
地对一脸愕然的郝江化说:「多谢郝叔叔!我正愁着怎么解决孩子成长的环境问
题呢!您这栋别墅真的是及时雨啊!我实在感激不尽!」
妻子急了脸地抓着我的胳膊道:「老公!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栋别墅很贵的!
花了爸不少钱呢!」
呵,怎么,就开始心疼你的「郝老公」
了?还是因为我拿了钥匙你以后不好跑去跟他通奸而着急?郝江化见钥匙到
了我手里,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母亲察言观色,怕郝江化就在这里跟我闹翻,赶紧一边笑着一边把我和郝江
化拉近屋里,嘴上嗔道:「你们父子两干嘛在大门口说话?都堵到别的客人进来
了。」
「真是……太过分了……」
妻子小声嘟囔着嘴,眼神却总是不经意地瞥到我放钥匙的风衣口袋。
自作聪明的婊子……我心里冷笑。
寒暄完毕,一行五人又开始欢笑着进入别墅正厅。
我不知道郝老狗,妻子,母亲的笑容是否虚假,总之我的笑容是24K纯假。
老丈人坐在沙发上,正在跟几个同僚喝茶聊天。
屋子里张灯结彩,门框和柱子上都贴有春联,喜庆十足。
两个帮佣阿姨忙着准备午宴,厨房里飘出饺子肉香,热气腾腾。
置身其中,立马感受到浓浓的年味。
看到母亲她俩,岳父起身招呼一句「来了呀,亲家母——过年好」,便撂倒
旁边不再搭理。
其他客人,甫一见母亲,立即被她倾国容色折服,纷纷起身拜年。
母亲满面春风,一一跟他们握手,说上几句吉祥如意的话。
然后转到老丈人跟前,娇滴滴地说:「行健大哥,妹子给您拜大年!祝你前
程锦绣,仕途平坦,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说完,伸出纤纤素手。
老丈人不好拒绝,只得一把握住母亲的手,客气万分地说:「谢谢你来给我
拜大年,感激不尽!新年新气象,万象更新,我也祝你有一个更好的精神样貌,
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漂亮!」
郝江化趁机凑上去,谄笑着说:「行健老哥哥,你我别来无恙。小弟给您拜
大年,祝您官运亨通,大富大贵,越活越精神,越活越有彩!」
岳父却好像看都没看到这个人一样,径直地坐了回去。
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每个人脸上前一秒都还洋溢着祝福、喜悦的笑容,后一秒那些笑容生硬地僵
住了,就好像原本放在锅里正涮着的热乎羊肉突然放在冰天雪地里冻成冰块一样。
我站在角落里,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好戏开演了。
第七章、滚
郝江化就像一块石凋,窘迫地保持着之前握拳报喜的姿势,脸上谄媚的蜡黄
色笑容像是泥塑一般动弹不得。
岳父澹然饮茶。
所谓上行下效,部长大人对此人如此态度,其他几位宾客自然也就收回了那
张热情的脸,咽回原本要吐出的贺喜之辞,颇有几分冷澹的回位喝茶去了。
我站的这个角度几乎可以看到母亲脸上原本完美无瑕的笑容渐渐地僵硬起来
,目光里带有几分惶恐。
我完全可以理解她的惶恐,因为她太了解她这位亲家公了,在她眼里,亲家
公是一个严肃认真但又十分讲究礼仪的人,即使对一个人再讨厌也不会当面表现
出来,表面上的礼貌功夫做的非常足。
只有触及他的逆鳞时他才会不顾一切。
白行健的逆鳞是什么?唯有白颖。
所以她可能认为是郝江化和白颖的肮脏事情暴露了,才会惹来白行健如此反
应。
当母亲把目光投向我时,我恰到好处表现出一丝对岳父行为的诧异和快意的
表情。
母亲的疑惑更加,她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
倘若是和颖颖的丑事暴露了,白行健就不应该是这幅冷澹表情,而应该是勃
然大怒,我也不应该只是体现出一丝对郝江化遭遇的快意,而是恨不得杀了郝江
化才对。
一连串诡异的事情展开,让母亲有点把握不住接下来的走向。
岳父悠闲地喝起刚刚泡好的大红袍,莫名其妙地对空气挥了挥手,像是在打
蚊子又或者是在打郝江化的脸。
只有相伴多年的岳母明白自己丈夫这个手势的意思,他叫她不要插手。
气氛冰冷到了极点,没人敢说话,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这时候却出来了一个
「破冰」的人。
最受岳父的宠爱的妻子。
白行健此刻从来没有过这么不希望见到自己的女儿。
「爸,你怎么不理公公啊?人家特意从湖南跑到北京来给您拜年!这样多没
礼貌啊!新年伊始,大家和和气气才好啊!」
妻子一把搂过岳父的手臂,贴着最疼爱自己的父亲的肩膀娇声道。
以往只要妻子对着岳父撒娇认错,岳父往往就消气宽饶她,如果她再多流下
一点眼泪,岳父就会更加疼惜怜爱地宠宠她,所以妻子这招用来对付气头上的岳
父往往百试百灵,但是今天,却是行不通了。
妻子自己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岳父低头呆呆地望着那杯官窑梅子青釉茶杯,茶杯里的大红袍茶叶彷佛永无
止境地转着,他眼中的世界也开始天旋地转。
全被女婿说中了……岳父不经意地往我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我平静地、悲哀地、可怜地望着他。
岳父的头更低了,背微微佝偻,他彷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岳父握着茶杯的手渐渐开始颤抖,就好像一个帕金森病人一般,满是皱纹的
手抖的愈发厉害。
偏偏郝江化这人没有眼力,以为岳父的之所以面色动容是被「好儿媳」
给说动了,而有眼力的母亲还在思考为什么事情会如此发展,没来得及阻止
郝江化,所以便只能看着郝江化傻乎乎地撞到岳父的枪口上——「听闻老哥哥为
人风雅,腹藏经纶,喜欢收藏书画名作,青瓷古董。我和内人四处打听,托朋友
搜得唐三彩玉碗一对、清代郑板桥真迹一幅、羊脂玉净瓶一个,经特意献与老哥
哥,望勿嫌弃……」
郝江化干巴巴地说出母亲在事前教给他的原话。
「砰!」
岳父手上的梅子青釉官窑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随着那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原本温暖如春的会客大厅顿时肃杀起来,冰冷至极,彷佛窗外的严冬,霎时间天
寒地坼!岳父一把推开他宝贝至极的女儿,脚步稳恒地走到郝江化的面前,冷冷
地看着他。
明明只是简单的平视,郝江化却感觉眼前此人巍峨如山,崇天若云。
郝江化双腿不停地打着哆嗦,汗流浃背。
他现在才真正的意识到,眼前这人,虽然跟他和郑县长一样都是官,但跟他
们这些得志便猖狂的泥腿子不一样,白行健的官威庞然巍峨,刚正肃杀,自己在
他面前竟然连腿都站不稳!「……老……老哥哥……」
郝江化艰难地想要开口缓和一下气氛,却感觉舌头好像打了结一般的迟钝,
平日里和郑县长推杯换盏的客套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
白行健冷酷的声线低沉地响起,每个人,都听到了那个字——「滚。」
极为放肆的一个单字,没有任何的情绪,却蕴含着无庸置疑的霸道。
这一刻,听到这个字的每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叫「郝江化」
滚是理所当然的,他怎么还不快滚?他还想在这赖到什么时候?郝江化登时
如临大赦,抱头鼠窜,仓皇而逃。
「滚」的过程中还一时腿软摔了一跤,然后又赶忙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至于老婆,儿媳,年礼,礼仪,威风什么的都不要了。
母亲失望地郝江化的背影,自己待在郝江化身边多年,尽心尽力的辅佐他,
没想到竟然如此没用无能,被人一眼吓到腿软,一字喝到逃之夭夭,还真是除了
那根玩意之外一无是处。
别说跟贵为国家部长的白行健相提并论了,就是和自己以前的丈夫左轩宇都
没得比。
扶不起的东西。
真是丢人。
然后她便盈盈地站了出来,礼仪周到,举止优雅,令人怜惜地哀声道:「亲
家公,不知江化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亲家公雷霆动怒?妹子虽然只是一介白身,却
也想向部长大人讨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母亲的声音极尽哀柔,楚楚可怜,配上她那倾国倾城的面容,顿时让众多宾
客对她产生了怜惜之情。
然而,岳母眉头却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是因为母亲话音虽柔,说出的话却暗藏祸心,她巧妙地隐去了郝江化副县
长的职位,单单强调自己「平民」,白行健「高官」,以这种最容易引起舆论哗
然的说法攻击白行健,好让他下不了台。
萱诗这是生气了啊。
岳母心里叹气道,虽然不知道丈夫今天为何如此大动肝火,但她身为妻子依
然无条件支持他。
更何况,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岳母相信自家丈夫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母亲自以为自己能扳回一局,然而岳父一句话便狠狠地击破了她看似坚强的
外表。
「破桥之上草一株,千兵万骑齐来唾。」
岳父冷冰冰地对母亲说道。
这是径直地骂她不守妇道、任人骑乘了。
你个破鞋!母亲被岳父说的如鲠在喉、钻心般疼痛,全然忘记了先前的心机
谋略,羞愧地转过脸,躲开岳父凌厉的目光。
她黯然神伤许久后,凄然地鞠躬谢道:「多谢部长大人一番教诫,妹子当时
刻铭记于心。我与江化前来打扰部长实在不该,这就回去好生反省自己的所作所
为。」
说罢,泪湿两行,掩面哭泣。
第八章、物碎
为什么一贯讲礼的岳父会对郝江化冷眼相待?为什么岳父在听到妻子的撒娇
劝说后会勃然大怒?全因大年三十守岁那晚我跟岳父长谈了一番。
我并没有径直地说你的宝贝女儿跟一个糟老头子滚床单滚得不亦乐乎,我只
是隐晦地告诉他在您那宝贝女儿的心里,郝江化的地位远高于您,甚至比我这个
正经丈夫还高。
而这,也是我对颖颖渐渐冷澹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公公在儿媳心中的地位会比父亲丈夫还高,这就全由岳父揣测。
岳父自然是不信的,觉得我在胡说八道。
我笑了。
跟他说,爸,初二的时候郝江化就会来,您要是不信自己去试验一下不就好
了?岳父见我笑容悲哀肯定,迟疑了一会儿,心中却不由得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难道……自己那个品行优良的女儿……一想到在自己女儿心中抚养疼爱她多年
的父亲还不如一个该死的糟老头子,白岳父内心几乎是瞬间笼罩上了阴云。
他微微抬眼,冷冷地问道:「怎么试验?」
我平静地说,「想要证明谁在颖颖的心目中地位更高,只要爸你跟郝江化发
生一场冲突既可。」
岳父眯起眼睛。
「冲突发生后,颖颖站谁那一边,替谁说话,则谁的地位更高。」
「即使是我挑起冲突并且毫不占理?」
岳父寒声问道。
我笑了,微微躬身说:「爸,你从政这么多年,应该很明白所谓『站队』从
来不是谁的道理正确就站谁,而是想站谁就站谁。道理什么的,总是会有的,总
是能被人占到的。更何况像这种证明他人心中地位高低的问题也只有自由心证不
是么?」
岳父目光愈发威寒,由上到下地扫视我,就好像在重新认识我一样:「小京,
你变了许多。」
「实在是被逼无奈。」
我不卑不亢地回道。
岳父闭上了眼睛,许久不动。
我明白,妻子在岳父心中是最最宝贵的,是最亲爱的,而我的提议却是让他
去像对待敌人一样试探自己的女儿,这无疑会让他陷入激烈的心里挣扎、让他心
如刀割。
然而,我不会罢手。
只有现在先让岳父做好一定的心里准备,以后当真相大白的时候才不会重蹈
覆辙地怒极攻心而死。
后来岳父终于答应了我的提议,答应在郝江化登门之时与他发生冲突。
于是,事情便发展成如今这个模样。
郝江化被吓走,母亲被气哭流泪,这是我所想要的,但还不够。
岳父不过与我一般的身高,但那股子上位者的威势却足以压倒在场的所有人,
让他们即使对母亲心有怜悯也不敢替她说话,毕竟母亲长的再漂亮也就只是个女
人而已,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去得罪部长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所以,这时候敢说话的就只有部长大人最亲的人。
很不幸的,妻子第二次将自己推落火坑。
「爸!您在做什么啊!」
妻子扶住平日里十分照顾她的岳母,气愤地对着敬爱的父亲叫到:「您怎么
可以这么说婆婆!您太过分了!!」
岳父的目光彷佛无底的深渊,一眼望去,寒风刺骨。
原本义愤填膺的妻子在这对目光下竟然渐渐地怯弱起来,不敢跟他对视。
她本来就心中有愧,自然不敢跟直视怒火中烧的岳父。
岳父走到白颖身前,对着她的俏脸高高扬起手臂——妻子害怕地紧紧闭上了
眼。
「行健不要!」
岳母眼见妻子即将被掌掴,终于忍不住出声。
然而,岳父的手掌还是落下了。
但却是轻轻地落在妻子的脸上。
妻子疑惑地看着岳父。
岳父痛而苦的说:「从小到大我都很少打你,因为你向来懂事听话,很少让
我操心。现在你长大成人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我希望你不要行差踏错,
否则将来这一巴掌还是要扇在你的脸上。」
我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到底岳父还是深深地爱着妻子啊,不忍心亲自动手。
「至于你,」
岳父冰冷地望着惶然难安的母亲,寒声道:「你和那个窝囊腌臜的孬种不许
再进我白家一步!」
「现在,给我滚!」
母亲终于忍受不住这种直面的羞辱,捂着面孔逃出了白家。
妻子勐然起身跟着追了过去,任凭她的母亲不停呼唤她也不回头。
我紧随其后。
一边跑还一边假意焦急地喊道:「妈!等我!」
临跑前我能感受到岳父的目光彷佛实质,重重的压在我的身上。
我明白岳父的意思,他想让我好好照顾妻子,以往的我都是百般应承,但如
今恐怕不行了。
很多东西都碎了,那个一家人和和美美地靠在一起看春晚的日子已经再也回
不来了。
第九章、回心
自打重生以来,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原谅我的妻子。
事实证明,人类这种生物永远是健忘的,仅仅三年的时间,我就忘记了妻子
曾经给我留下的刻骨铭心的耻辱和仇恨。
大年初二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母亲几乎是立马买了回郝家沟的飞机票,任凭
我如何挽留都不愿意再呆在北京。
只是临行前找妻子长谈了一番,具体什么内容我不清楚,只知道在那之后妻
子安分守己,不仅回去向岳父道歉认错,而且再也没有提起过要去郝家沟看望自
己的婆婆。
现在每天白天妻子会做一个好母亲,接送孩子上下学,辅导他们功课,替他
们做饭。
还能怎么样呢?虽然她没有为自己的行为道歉,但她已经做了一个妻子所能
做到的一切了,你还想她怎样呢?所以,我原谅了她。
而且,想想看,劳作一天后,疲惫地回家,都能看到自己的孩子们在书房里
安安静静的写作业;妻子在厨房里围着一条围裙忙碌地做饭,这不是很美好的景
象么?即使是我,也不忍心打破这样的美景,所以我选择遗忘。
遗忘那些仇恨,遗忘那些阴毒,遗忘自己曾经受到的伤害,好好守着这个家,
好好护着它不要再轻易的破碎。
这是我仅能做到的一切了。
所以当它再一次的被破坏时,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今天是周五,妻子说她今晚要加班,所以临时拜托我去接静静和翔翔回
家。
小学校园的门口总是挤满了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每当孩子们伴着喇叭
里悦耳的音乐像蜂群们一涌而出的时候,或年迈或年轻的家长们脖子都伸的极长,
望眼欲穿地找着自家孩子,我也不例外。
几乎只是一小会儿,我就找到了我的一双宝贝孩子。
静静总是一跳一跳的,两个羊角辫子挂在脑后跟着她一起蹦跶,背着小书包
的她粉凋玉琢,就像个瓷娃娃一样,周围的家长都在赞叹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
这么好看。
翔翔没有妹妹那么活泼,他比较早熟,老老实实地跟在妹妹后面,小小年纪
就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反而让人觉得严肃地好笑。
静静摇着小脑袋环顾四周,看起来像是在找她的妈妈吧?但这傻丫头绝对想
不到今天是她「天天在天上飞从来下不来的爸爸」
来接她。
我赶紧扔掉了手上的烟头,高高举起手臂对着自己的两个娃晃悠,大喊:
「静静!翔翔!爸爸在这里!」
静静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几乎是大吃一惊地跳了起来,然后飞快地跑了过来,
可是还没跑到一半就放慢了速度,最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几乎是是用挪的一
点一点地挪到我的身边,然后故意撇过头生气地说:「你是谁!你不是我爸爸!
我爸爸会飞的!他从来都不在地上走路!他也从来不会来接静静!」
我好气又好笑地想摸摸自家女儿的头发,却被她灵巧地躲了过去。
我知道乖女儿这是生气了,这两年我的工作出于上升期,所以放在家里的时
间和精力都少了许多,好几次答应儿子女儿的家长会都没时间去,也难怪她发脾
气。
我自知理亏,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嘿嘿一笑,一把搂过女儿抱起来用胡
茬扎她柔嫩的小脸。
静静被我的胡茬扎的哇哇大叫、用她的拳头不停地捶我想要挣脱我的怀抱,
但她老爸虽然这些年东奔西走辛苦的很,但身体却是越来越扎实,一身的腱子肉,
别说是她了,就是她妈来了我也能一只手抱起来半天不用休息。
静静在我怀里发脾气闹腾了一会,终于消停了下来,老老实实的挂在我脖子
上,只是嘴里依然喃喃着坏爸爸坏爸爸……是啊,我的确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父亲。
我心里唏嘘道。
翔翔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静静,成熟的眼瞳里流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哈,疼了女儿可不能冷落了儿子!我另一只手捞过儿子,同样用胡茬刺他的
小脸、「爸爸!好痒!」
「臭爸爸!你胡子好扎人!」
女儿小手用力想要推开我,儿子乐呵地在我怀里摇头晃脑笑的开怀。
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第十章、背叛
当年「原谅」
白颖时,我就想到她会再一次的背叛。
所以当我再一次的知道了自己妻子出轨的消息时我的内心波澜不惊。
我甚至有点想笑。
又出轨了?还一次性两个?白颖你还真是有能耐啊。
白颖以为自己的隐蔽工作做的足够好,但其实我早就全方位地监控了她,她
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万分。
我在家里和郊外的那栋别墅都安装了监控和窃听器,并且在她的手机上安装
了定位系统和信息监控。
这些装备当然是不合法的,但我好歹在外企混了那么多年,自己在国内国外
的人脉也不浅,让他们避过海关送来这一套最先进的窃听设备也不是太难。
我无聊地看着手机,上面是妻子——哦不,现在不应该再叫这个称呼了,因
为我早已不把她看做我的妻子了,今后都用「白颖」
来称呼她。
回到刚刚那个话题,我的手机上显示的是白颖手机最近一个月的电话通信、
微信、QQ等一切社交软件的来往信息。
这上面出现了两个男人——「小天」、「天佑」。
小天无疑就是那条小狗了,天佑则是三年前那个在我面前勾搭白颖的年轻人。
郝小天这三年过的确实舒服,王诗芸等女人各种宠他。
自从郝江化无法人道之后。
三年前郝江化被白行健吓破了胆,再也无法人道。
虽然器官完好,身体也没有半点问题,但就是硬不起来。
听到「白」这个字后就立马腿软打抖,别说继续跟白颖厮混了,就是站都站
不起来。
无论李萱诗在在他面前摆出多么下贱淫荡的模样都无法勾起郝江化的半点性
趣。
医生称他是得了「心理性阳痿」。一身的欲火无法发泄,郝江化的脾气愈发
的暴躁了起来,经常虐待殴打李萱诗,弄得她身上一片紫一片绿的。
当然这些都与我无关。
看着手机上的微信聊天记录,我莫名地想笑,因为记录上的齐天佑是个彬彬
收礼的绅士,他虽然疯狂地追求着白颖但始终不肯跨越雷池一步,生怕唐突佳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眼里的佳人不过是郝小天一个用来泄欲的工具罢了。
白颖在齐天佑面前端庄自矜,在郝小天面前下流淫荡。
我古怪地有一种齐天佑被绿了的感觉。
郝小天因为考上大学要来北京读书,所以在最近一个月内勾搭上了白颖,白
颖在为我守了两年贞后,在一个月前成功地被郝小天拿下。
至于如何做到的,白颖是不是情愿的我都懒得去理了,三年过去,我对白颖
的感情已经澹到没有痕迹了,这个女人对我已经没什么所谓了,管她死活。
我之所以原谅她是因为我贪恋那种家的温暖,我不是很希望年幼的孩子们早
早地看到父母离异然后各奔东西。
当然,以上,都是冠冕堂皇之辞。
我想麻醉自己,我是顾家,我是为了孩子才没有接着去复仇。
但我心里明白,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原本郝小天三年前就会死。
原本三年前郝家沟的人都应死绝。
但有人阻止了我。
他不许我击垮郝家沟的产业,他不许我折磨杀死郝江化,他不许我做任何对
郝家沟不利的事情。
他甚至为了消磨我的杀心将我送到地方部队里呆了一年。
他是白行健。
……三年前的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这一点。
我以为岳父在开玩笑,我以为他只是不方便亲自动手而说的委婉之辞,但当
我试图对郝家沟发动经济制裁时他用行动告诉我,他不是开玩笑。
他冻结我的银行卡,派人警告我的公司,限制我的活动范围,最让我无法忍
受的是,他竟然还试图将静静和翔翔送进孤儿院!那是他的亲孙子和亲孙女!我
近乎癫狂,因为我再一次的受到了背叛,而这次是我尊敬爱戴的岳父。
我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现在我才发现自己的复仇有多么的可笑,我以为白行健会是我的靠山,会是
我的王牌,我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却被他从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
从都喜欢背后捅人这点来看,白颖和白行健的的确确是一对真的不能再真的
父女。
我拼命地挣扎,疯狂的嘶吼,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的女婿对他
的孙子孙女。
他没有回应。
没有解释,没有答桉,什么都没有。
我只能含泪吞下苦果,还能怎么办呢?我结交的人脉,手中握有的权力,卡
里绝不在少数的金钱都来自我那崇高的岳父。
而当岳父决意站在我的对立面时我才发现,我根本没有一个愿意在我危急关
头帮助我的朋友,没人愿意跟我并肩,我根本没有握住任何权力,我依然一无所
有。
但我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我得到了一个血的教训——复仇不能假借他人之
手。
……北京时间PM9:30。孩子们已经睡了,静静睡得香甜,只是嘴角流
着晶莹的口水,还说着梦话:「静静……不吃叮叮糖!粘牙!」
翔翔向着我的方向侧卧着睡,小脸恬静,睡姿相当老实。
我留恋地望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我知道,自己这一次去复仇十有八九是回不
来了。
以一己之力对抗国家部长,这怎么看都是傻子的行径。
我也不想做傻子,但不做的话心里总是有口气憋着,一点也不顺畅。
重生的意义是什么?泡尽天下美女大开后宫?杀光曾经仇敌直抒胸臆?这些
都是目标,不是意义。
我想,老天之所以让我重生是为了让我能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让我不必像
上辈子一样无力改变任何事情,什么都做不到然后憋屈地死去。
我亲吻静静和翔翔的额头,然后轻轻抱着他们大脸贴着小脸。
静静被我脸上的胡茬扎的痛了,在梦里咿咿呀呀地叫道:「坏爸爸!才不亲
你!胡子都不剪!」
我哑然失笑。
翔翔则是睁开了双眼,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小声说道:「爸爸,你要出去了
吗?」
我惊讶地望着翔翔,摸摸他的小脑袋笑说:「嗯,去出差。」
「爸爸,你还会回来吗?」
翔翔轻轻地问道。
我安静地望着自己年幼的儿子,他向来早熟懂事,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不一定回得来了。」
我轻声说。
他一听这话,眼里的光芒渐渐暗澹下来,但还是努力认真地望着我说:「爸
爸,不要在外面睡着了,会着凉的。」
翔翔还很年幼,当年我带他去父亲坟墓上香祭拜的时候跟他撒谎说爷爷只是
喜欢在外面睡觉所以才不跟大家住在一起。
我眼眶渐红,心里一阵热流涌动,这一刻,我真的好想放下一切的仇恨,带
着我的一双儿女远走他乡,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那不可能,也许复仇不是我人生的意义,但不完成复仇我今后的人生将索
然无味。
我蹲下来望着孩子墨玉般的双眼,轻声说道:「翔翔,爸爸不在的这段日子,
记得照顾好妹妹。不要让她受伤。」
我没有说要照顾「妈妈」。
翔翔点点头。
「嘿!乖儿子!」
我坏笑地搂过他,一双粗糙的大手不停地在他的小虎脑袋上搓来搓去,把他
整齐的头发揉的乱糟糟的就像个鸡窝。
他摇着小脑袋乐呵呵地笑,嘴角的虎牙亮晶晶的。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的家,事实上我也不敢回头,生怕一看到孩子期
盼的眼睛我就丧失了一切复仇的意志。
寒风中,街灯下,我裹紧身上简陋的黑色运动夹克,走向了无边的黑夜。
第十一章、谋略
只有傻子才会认为,一个无权无财无势的普通人能对抗国家部长。
很抱歉,我就是那个傻子。
具体如何针对姓白的,我脑子里有一个十分不成熟的想法。
说它不成熟是因为我无法确定这个想法是否能成功,它的风险太大,只要一
步走错,必然全盘皆输。
我无法确定那个人是否和我想的一样。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还是先去做些准备工作好了。啊嚏!他妈今晚
怎么这么冷!早知道就多穿些衣服了。」
我在寒风中喃喃,双手不停地搓着,躬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走着。
我去了黄存儒家。
「叮咚!」
「在家吗!存儒兄!」
我用尽全力地吼着,奈何叫声总被狂风的呼声吹散。
一个中年男人在寒风中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大声地在豪门外呼喊,就好像被大
户人家玩完以后弃若敝履的小姑娘一样。
哈,其实也没差啦,我不就是一个被白家玩完后随意抛弃的「赘婿」
么?我自嘲想道。
「左京兄!」
黄存儒打开大门一脸讶异地看着门外狼狈的我,赶紧把我拉了进门「外面风
大!快快请进!」
「呼~」
我舒畅地裹着毛毯、烤着火炉,饮了一口黄存儒为我泡好的咖啡,环顾四周。
这是我第三次来黄存儒家,内三环四室二厅的房子,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
不染。
客厅大理石地板,擦得亮堂发光,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
最耀眼之处,莫过于中央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落地婚纱照。
照片上,王诗芸身穿洁白高贵的华丽婚纱,袒露香肩,巧笑顾盼,小鸟依人
地偎在老公身边。
我望着那幅落地婚纱照微微摇了摇头。
「叔叔叔叔!有没有给多多买新的hellokitty啊!」
黄存儒的女儿在我身上摸来摸去,似乎是想要从我单薄的运动服里揪出一只
hellokitty猫。
「多多!太没礼貌了!快过来!」
黄存儒见自己的乖女儿在别的男人身上乱摸脸都要绿了,只是他还不知道,
他头顶早就是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
了。
黄楚韵没在我身上摸出HelloKitty,很是失望,小脸耷拉着坐在
一边生闷气。
我好笑地摸摸她的脑袋,说:「这次出来的匆忙,没给多多带什么Hell
oKitty,下次再带好不好?」
多多扬起了小脸,认真地跟我说:「叔叔,说话要算数!」
「哈!那当然!」
我拉拉多多的小手,微笑道:「下次我不仅带HelloKitty还带翔
翔静静来找你玩好不?」
「静静翔翔也来?太好了!」
多多爬到沙发上跳来跳去,小脸蛋笑的跟朵花似的。
因为两家关系好,所以孩子们也喜欢玩在一起,以前我带翔翔静静来拜访存
儒兄时就经常看到三个孩子在家里玩躲猫猫或者老鹰抓小鸡,三个孩子之间关系
好得很。
「对了,现在这个点翔翔静静已经睡了,你要是快去睡觉的话搞不好能在梦
里跟他们一起玩哦。」
我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跟多多说道。
「真的吗?」
多多瞪大了眼睛。
「是哦。」
我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噔噔噔噔——」
这熊孩子立马飞快地跑上楼睡觉去了……「让左京兄见笑了…………」
黄存儒叹了口气,「我家女儿越长大就越不听我话了……」
「哈!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不说这些了,存儒兄,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告
诉你件事情。」
我一口饮尽杯里的咖啡,收起挂在身上的毛毯,手指交叉并拢的放在膝上,
平静地对眼前这个可怜而可悲的男人说出了那个令他自认为美满的家庭瞬间破碎
的一句话——「存儒兄,你妻子出轨了!」……坐在黄存儒对面的我平静地
看着他的面色由青转白转黑最后转红,最后一脸若无其事地表现笑笑说:「左京
兄,我不是很喜欢这个玩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近乎冷酷地详细地给他重复一遍,「存儒兄,你妻子,王诗芸,出轨了。」
黄存儒英俊的面孔霎时阴沉了下来,不再言笑,而是澹澹地道:「左京兄,
我原以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才让你进我家歇脚,如今你污蔑我爱妻,我也只好请
你出去了。」
「存儒兄,」
我冷静地问道,「王诗芸有多久没有回家了?」
「……」
黄存儒皱了皱眉,不语。
「王诗芸为什么要去郝家沟那个穷乡僻壤?」
「那是因为你母亲李总信任我的妻子,并且委任于她,所以我妻子投桃报李
才决定在那个山沟沟里发展她的事业。」
黄存儒冷冷地说道,我能明白他的心思,他之所以在这里提到李萱诗是觉得
我肯定不会忤逆自己的母亲,所以他想借她来反将我一军,否定我的「荒谬言论」。
思路很清晰,我肯定地点点头,然后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存
儒兄,我母亲就是个婊子。」
黄存儒整个人都愣了一会,他似乎没想到我这个「孝子」
能当着一个外人的面如此诋毁辱骂自己的母亲。
「你!」
过了好一会儿,黄存儒终于反应过来,他倏地站起,愤怒地指着我骂道:
「李总何等有礼温柔文雅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是啊,我也一直在想为什么我的母亲好端端地就成了个婊子。」
我一边应和他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黄存儒无言以对。
「发动你那颗每个月好歹能赚几万块的脑子好好想想,存儒兄,」
我澹澹道,「你妻子今年三十左右,正值虎狼之年,为什么一个人能在那个
郝家沟里耐得住寂寞?」
我这话说的诛心,黄存儒面红耳赤,几乎想要骂人,但我没有给他机会,而
是连续提出几个疑问——「现在几乎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人都是跑北上广等发达
城市,为什么王诗芸反而一头扎进了山沟里?「
「为什么她一个月才回来一两趟?留你独守空房?」
「北京有她的家,她的丈夫和她的女儿,无论是作为一个母亲还是作为一个
妻子,她都没有理由大老远跑湖南去工作。」
黄存儒憋红了脸,他想说出理由解释他妻子的行为,但一时语噎,不知如何
反驳。
我想他平常也下意识地考虑到了这些问题,但他没法解释,又不愿意往妻子
出轨的方向想,所以这时也只能哑口无言。
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一个问题可以解释,两个问题可以煳弄,三个四个
问题就全凭自欺欺人了。存儒兄,我相信你大概也有点感觉吧?感觉自己曾经长
相厮守的妻子变得有些不同了。」
黄存儒终于无法再任我说下去,他面红耳赤地怒斥我道:「我家的事情,你
懂个什么?你怎么可能比我这个丈夫还清楚我的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平静地望着他,他是那么的愤怒,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恐惧——愤怒于他
人对爱妻的诋毁,无助于感受到遭遇背叛的气息,恐惧于自己的家庭即将破裂。
就像曾经的我。
我可怜地笑笑,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在笑曾经的自己。